四、合理越轴
越轴会给观众造空间理解上的困难。刚刚人物还在画左，下一个镜头突然出现在画右，如果时空场景都没有变化，观众确实难以理解，即便观众能弄清楚怎么回事，视觉上也不舒服，究其原因还是方向匹配没有完成过渡。但在影片后期剪辑时，绝对不越轴是很难做到的。有些是出于借景的需要，有些是为了剧情的需要，不得不越轴。下面就来介绍几种常见的越轴方法。
1．利用轴线上的镜头越轴
只有交流的双方建立关系，才会存在空间假想的轴线。当全景的主镜头出现时，原来轴线关系就被破坏了。因此有的教科书上说前面放上全景镜头就可以实现越轴，其实这样的表述并不严谨。轴线上的镜头通常是全景镜头，但也可以是中景和近景，况且全景镜头也不一定都在轴线上，轴线外也有全景镜头，所以准确的表述应该是，利用轴线上的镜头来越轴。
举个例子说明一下，007系列电影《大破天幕杀机》（2012年）中邦德和赛芙琳上岛的那场戏。如图6-4所示，先给一个轴线上的从人群后面拍的远景镜头1，作为环境交代镜头。然后接左侧机位拍近景镜头2，邦德在左侧，赛芙琳在右侧，机位恰好在邦德和赛芙琳等人形成的关系轴线上。再接一个轴线上的远景镜头3，是从破碎窗口拍摄的正面远景镜头，正对着人群拍的。从镜头1到镜头3已经完成了方向转换，观众的视线方向从人群的后面转到前面去了，而且越过了关系轴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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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6-4 电影《007：大破天幕杀机》中利用轴线上的镜头越轴
再接左前机位拍的近景镜头4，是赛芙琳和邦德说话。镜头5是运动轴线上的中景镜头，从后面拍邦德和赛芙琳，这个镜头就是为下一个镜头越轴准备的。然后接右前方机位拍的近景镜头6，这时画面中赛芙琳出现在左侧，邦德到了右侧，与镜头4相比，邦德和赛芙琳的位置实现了调换，跨越了运动轴线，实现了第二次越轴。
后面接的镜头7，仍然是轴线上的远景镜头，然后再接镜头8和镜头9，赛芙琳被押到左侧的巷子里，邦德被拉进右侧的门内。其实只要切到了轴线机位镜头7，后面的镜头无论接左侧的邦德，还是右侧的赛芙琳，都是可以的。从镜头7到镜头8和镜头9，实现了第三次越轴，机位从人群的前方转到背后，镜头8和镜头9都是从人背后拍摄的。在这段组接过程中，用了四个轴线上的镜头，有远景，也有中景，可见越轴只与轴线上镜头有关，与景别无关。轴线说的是拍摄方向，景别说的是拍摄距离，二者说的不是一回事。
不管是否需要越轴，都可以接轴线上的镜头。前面先切了轴线上的镜头，后面可以越轴，接轴线另一侧的画面。也可以不越轴，再跳回轴线这边，接任意景别的镜头。只要先切换轴线上的镜头，再接哪一侧的镜头都不犯毛病。在演播厅里拍摄，轴线上的机位永远处于工作状态，戏谑地被称为“奴隶机”。切换机位时，只要先点击一下轴线上的机位，再切其他机位，一定不会出现越轴的问题。哪怕是切了轴线上的机位，再切回原来的一侧，不越轴，画面调度也是合理的。有经验的摄像师会刻意地多拍一些轴线上的全景镜头备用，到后期剪辑时就会知道轴线镜头的重要性，没有轴线镜头画面就不够用，有了就够用了，这就是有经验的摄像师和新手的区别。
2．利用运动镜头实现越轴
运动镜头可以调动画面中人物位置，起到重新构图的作用。利用运动镜头跨越轴线，就可以实现越轴拍摄。运动镜头的起幅在轴线的一侧，落幅只要在轴线的另一侧，就可以接越轴后的镜头。这里说的起幅是摄像机开拍的第一个画面，落幅是摄像机停机前的最后一个画面。运动镜头的落幅只要过了轴线，哪怕只是过了5°，下一个镜头接85°位置上的镜头，也没有问题。这相当于把观众的视角转过来，原来的轴线就失效了。如果落幅还在轴线的起幅一侧，哪怕是在轴线上，仍旧会出现越轴，因为原来的轴线关系尚未失效，约束力仍在。
在电影《泰坦尼克号》结尾，有段长达一分三十秒的长镜头。先是以罗丝主观视角出发，从黑暗中走向海底的泰坦尼克号残骸，走到了运用数字特效紧密衔接的新的泰坦尼克号上，沿着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走廊走，再经过180°的转身进入门厅，众人在门厅和楼梯两边列队欢迎。再转90°走进大厅，转45°迈步上旋转楼梯。在台阶尽头休息平台上，杰克背对着楼梯站在那里等她。杰克转过身，张开怀抱，两人拥吻在一起。从黑暗的海底到杰克接过罗丝的手，都是以罗丝的主观视角拍摄的，当他们拥抱在一起时，镜头并未结束，而是偏离罗丝的视线，以半主观视角方式绕着拥抱在一起的杰克和罗丝转了360°。这段长镜头拍摄角度总共转了675°，视点从主观转换成了半主观，但我们丝毫感觉不到越轴的空间错乱感。尽管镜头多次跨越了轴线，但整段视频中间并没有剪切过，长镜头保留了跨越轴线的完整过程，观众的空间感知就不会感到困惑了。
3．利用无方向感镜头越轴
拍摄人物时，不带肩的正面镜头也可以帮助越轴。人物镜头一旦带了肩，哪怕只是偏一点，就能分清楚左右了，能分清楚左右就意味着有方向，有方向就会犯越轴的错误，所以只能利用无方向感的镜头来越轴。无方向感的镜头通常是特写镜头，这些特写镜头只反映了局部特征，没有明显的方向，不会给人空间上的错觉。比如从一个人左侧拍的镜头接从右侧拍的镜头会出现越轴的问题，如果中间插入那个人眼神的特写镜头，再过渡到从人右侧拍的镜头就避免了越轴。比如行驶中的汽车，给车头正面一个特写镜头，就可以帮助我们越轴，下一个镜头就可以接从汽车的另一侧拍摄的画面。
还举007影片《大破天幕杀机》中的例子，如图6-5。席尔瓦袭击了国会大厦，邦德开车把M夫人带离国会大厦，汽车在小巷间穿行。英国规定驾驶员位置是在汽车的右侧，邦德在右侧开车，M夫人坐在左侧副驾驶的位置上。汽车在向前行驶，这样空间位置关系就要考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，按照我们前面的分析，不越轴应该在90°范围内。如果从邦德切换到M夫人，或者从M夫人切换到邦德，都会越轴。这组镜头组接利用了驾驶室里反光镜中的图像，巧妙地从右侧邦德切换到左侧的M夫人，又从M夫人切回邦德。反光镜的视野很窄，刚好能容下邦德的眼睛或者M夫人头部的特写，削弱了空间的方向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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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6-5 电影《007：大破天幕杀机》中利用无方向感镜头越轴
镜头1的机位在车后，借助镜头2反光镜中邦德的特写镜头，切换到镜头3中M夫人的特写，实现了从车后到车前，跨越关系轴线的第一次越轴。然后接镜头4左侧的邦德近景，也就是右侧M夫人并排的位置上，这个机位其实就在邦德和M夫人之间关系轴线上。轴线上的机位接哪个方位的镜头都可以，后面接了镜头5右侧M夫人的近景镜头。然后切两次反光镜的特写镜头6和镜头7，第一个反光镜特写是从右侧M夫人的视角看邦德的镜头，第二个反光特写是从左侧邦德视角看M夫人的镜头，两个都带有一定的方向感，但两者组合在一起，就把观众的视点从左侧调动到右侧，后面接观众看到邦德在左侧驾驶位开车。从镜头5到镜头8，是第二次跨越运动轴线的越轴。然后是邦德和特工Q对话，以一个声音转场结束当前叙事空间，切换到另一场景。特写镜头除了用来越轴，还经常用于转场。通常所说的无技巧剪辑，其镜头过渡就常用特写镜头来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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